J J 愛說笑

每個禮拜都要去阿姨家

阿姨生病了

這個病,不會好

我知道,她的孩子知道,她也知道

一年半前,阿姨還可以自己翻身  依附他人自己動作

可以說說話  雖然不清楚 動作雖然慢

半年前,阿姨只能讓別人協助 連自己翻身的權力都沒了

聲音也淹沒在深深的無力感裏

她常常望著我

眼底有說不出的話

我常常幫阿姨按摩時,都在挑戰如何讓她笑

以前她會笑出聲音 後來是眼睛帶著笑意

然後只剩下嘴角輕微揚起

上個月 依然去阿姨家

這次,阿姨看到我

忍不住悲傷 哭了起來

我一時間慌了手腳

我跟阿姨說 阿姨不要哭

我來陪你 是希望妳開心 不是讓你哭

阿姨強收起哀傷 點點頭

回到家中

我回想整個過程

我發現, 我好殘忍

阿姨連幫自己哭的權利都被我拿走了

阿姨得對我多信任 對自己多無助 才在我面前掉淚

我是個哭點很高 又很羨慕別人可以說哭就哭的人

但在那個瞬間

我忘了  我忘了 阿姨應該要好好為自己哭一下

哭她一輩子的辛勞

哭她承擔一家子的努力

哭她婚姻生活中的委屈

哭她好不容易苦盡要甘來卻病痛的無奈

看著阿姨

我知道 不是每個人都是快快樂樂的一輩子

但她努力了很久 結果卻出乎意料外

我不知道 阿姨她躺在床上 還能寄盼什麼

但我知道

下回

阿姨想哭  那麼 妳就好好哭

我會在旁邊陪著妳 等妳．